华声在线10月20日讯 (作者/刘文欣) 雪峰山岭连绵起伏,莽莽群山林竹苍翠。在娄底市新化县奉家镇,有一所地处大山深处的学校——报木小学,它建立在海拔1000多米的半山腰中,与隆回县、溆浦县的山区接壤,是全县最边远、闭塞、偏僻的小学,现有教师三名,三个班,从幼儿班到四年级共五个年级,45个学生,两处靠捐赠而建的爱心校舍。
讲起这所山村学校,就得从80年代说起,说到在这所学校已有38年,至今还在任校长的段同山。1985年的他18岁,在当时缺乏师资的情况下,报木小学存在着办校与撤校的两难境地,办校,没有老师愿意来,撤校,本来上学边远的山村没学校,大部分留守儿童,单亲家庭的孩子,就面临失学。这一年,段同山带着满腔热血,投身于祖国教育事业,从相隔30多里的山村风尘仆仆来了,他给报木小学带来了继续办校的希望。
当时的报木小学,说是学校,不如说是一栋风雨飘摇的小木屋吊脚楼,老态龙钟在这崇山峻岭的角落里摇摇欲坠,几间破旧不堪的校舍建筑面积狭小,木房子歪歪斜斜,狭长的操场上晴天尘土飞扬,雨天泥泥洼洼,教室里天上下雨地上流,冬天没地方取暖,凛冽的寒风吹得木板咚咚作响,冻得师生瑟瑟发抖,段同山那时还没有成家,却带着十几个孩子蜷缩在一起,既做爹来又做妈,熬过多少个数九寒天,站在漏雨水的教室里上课是常事。回想过去的寒酸情景,称为雪峰山里的“露营学校”一点都不为过。
学校的艰苦条件,当地村民最担心的就是段同山在这里教书,受不了这个苦吃不了这个亏,搞不了一个学期就会走。多少个寂寞的夜晚,段同山也想走出大山,放飞自己的青春梦想,可每天面对从山岭上走来学校的10多个孩子,他们天真活泼可爱,他们心里求知若渴,他们寄予自己厚望,他们需要读书学习成长……
为了责任和担当,为了孩子和教育,为了学校和未来,段同山留下来了。“留下”只有两个字,可坚守就极其为难,安身立命成了摆在他面前的严峻挑战,当时只有27元一月的工资,他用这微薄的工资修修补补学校的大项小项,从没有一张像样的课桌,修检漏雨水的屋顶,拓宽改造至学校的道路,清除校园周边的丛生杂草,使学校面貌焕然一新,这样一个人在这里克服重重困难,坚守办校教书搞了十几年,送走了一届又一届学生走出这偏远的山区。
段同山是一个穿草鞋上课的老师,他的家隔报木小学有30多里,当时的山村经济落后,没通公路,照明还没有电,点着松枝与煤油灯,吃的是红薯米苞谷饭,从家里到学校山高路陡,要翻过两座上坡下岭均有5里路的大山,每一星期来回学校,要爬过川坳山,下到蛤蟆凼;越过石山界,落到茶坪村;在跨过无数条小溪流,翻过一座座山岭,穿过布满荆棘坎坷的山间小路上行走;才能抬头望见报木山。这是一条铺满艰辛和劳累的路。但在他的心里,是一条阳光大道,每年要循环走来走去,从不厌倦。
30多里山路,除难走外,最难的还是遇到春雨绵绵山溪涨水,冬天雪花飘舞路上结冰的天气,道路被水淹,被冰雪覆盖,且又打滑,他便只能穿着草鞋,雨天穿着可过水,冬天穿着可防滑,最难受的莫过于冬天穿着袜子套草鞋,在雪地里翻山越岭,脚被冻麻木了,苏醒过来的时候却痛得刺骨打颤,无以言表。
(校园里学生欢声笑语)
他默默无闻地守护着这所山村学校,每一个周一披着晨光熹微赶往学校,每一个周末踏着晚霞月色回到家里,他一个人悄悄地行走在这条沉淀了岁月悠悠,失去了青春年华的羊肠山道上,和无数个漫长寂静的夜晚相伴,听山风呼啸,看雪花漫山遍野,听夜鸟鸣啼,看春天燕子归来,使这所山村学校里,洋溢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,朗朗书声,给大山增添了无限活力,给很多人留下了美好的童年记忆。
2003年,国家全面启动农村公路建设,地处偏远地区的奉家山区交通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,报木村也挖通了公路。今天这条能通达学校的硬化公路,是农村老百姓为建设家乡,改变交通状况,挥锄筑路的缩影。公路通了,交通便利了,段同山来回学校可以顺着公路走了。这一年,为了接送学生自己办事方便,他省吃俭用买了一辆两轮摩托车,到目前为止,这是他使用的唯一一件现代化交通工具。
2011年7月,报木小学段同山老师独撑执教,在不畏艰难中办学的事迹,经相关媒体人在湖南日报华声在线报道后,引起了港商张宗良先生的关注,他从香港千里迢迢四次到该学校实地考察,给该校捐赠了学习用品、体育器材,并捐资15万元,于2013年在此为该校建设了新教学楼,也就是我们现可看到的第一教学楼。
栽下梧桐树,引得凤凰来。2016年,报木小学艰难办学缺教室的情况,引起了娄底市第一中学范彦江校长和广大师生的关注,号召全校党员、教师、学生通过义卖等活动,向该校捐资50万元,建设了一栋砖混结构的二层教学楼,现学校有三个教室,开展复式教学(复式教学是指一个教室,坐着两个不同年级学生的班,老师在一节课中,前半节为这个班授课,下半节为那个班授课),彻底告别了曾经在风过雨漏中站着上课的历史。在这里我们诚挚地感谢为祖国教育事业发展,为山乡孩子建校的各界人士,报木小学留下了你们令人敬重的名垂青史!
学校的环境好了,有了教室,学生多了起来,愿意来这里任教的老师也有了,曾是段同山学生的刘凤英本科毕业后,放弃在城市工作的机会,于 2021年选择了回到自己家乡母校任教,她当年走出山乡求学,曾立志成为一名教师,让家乡更多的孩子接受良好的教育,看到家乡的变化,母校的方兴未艾,她实现了自己的愿望。现任教快3年,走在家乡学校的校园里,心中充满了对母校的热爱。
2023年下学期,刚从长沙师范学院毕业的罗潇,也来到这所学校任教,有了这两位年轻老师的到来,报木小学迎来了师资力量雄厚的逆袭。
今年已整整56岁的段同山,在几十年扎根山区的教学生涯中,其务实敬业的精神,多次被省、市、县评为“湖南省扎根基层优秀教师”、“娄底市最美乡村教师”、“娄底市边远山区优秀教师”“新化县师德师风先进个人”“奉家镇优秀教师”等荣誉称号。在上级主管部门的关怀下,他看到派来的两位年轻教师,为这所山村学校后继有人,未来有希望,前进有动力,满是欢喜。他更加努力,干劲十足,把自己在这所学校的经验,言传身教给这两位年轻人,鼓励他们热爱偏远农村,热爱青山绿水,热爱乡村教育,为祖国培养孩子无私奉献。
段同山在报木小学任教的几十年间,与百茶园村结下了深情厚谊,他对这里的山山水水、人情世故、民俗风情、农耕时节等了如指掌,他既是这里的一名乡村教师,又是这里的一名乡贤村民,哪个家里有多少人口?哪个家里爷爷奶奶多大?哪个家里娶媳妇嫁闺女?哪个家里生娃添喜?哪个家里新居落成竣工乔迁?哪个家里孩子金榜题名……他都会与村民一起共同分享喜悦欢庆,每逢村里的红白喜事他都要去送上一份人情,表示自己对每一个村民家庭的诚意。这里的人们也是哪个家里逢办喜事、杀猪宰羊,农时过节,迎婚嫁娶……都要把时间放在等他放学后,或者是逢学校周末周日,甚至寒假暑假,人们总是盛情地邀请这位受人尊敬的老师到家里来做客!他做到了把学校当驻地,把村民当亲人,在方圆几十里口碑很好。
在采访中,段同山向我们讲述了很多教学中的轶事趣闻,他在这里执教38年,看到了一代代人长大成家,生了孩子又送来学校读书,他为幼小的儿童在上厕所后擦过屁股;他如父亲般背起他们跋山涉水;他在风雨中打伞护送学生回家;他在冰天雪地里托起学生淌过一条条山溪;他在星光月亮里往返在学生家里的崎岖山路上;有的来回有20多公里……几十年来,他对学生认真负责,在学校任教至今,该学校没有发生过一起安全事故,是家长放心,教育部门放心,得到了全体家长和社会的一致好评!
他是一个舍小家顾大家的人。为了减轻家庭负担,他只生了一个独生女,由于长年奔波从教,很少关照自己的妻子与女儿,更不能操持家务,女儿学校毕业后打工,现已成家,而妻子因为没有丈夫的陪伴,多少时候小小毛病只能挺过去,现在积劳成疾有轻度中风,他只好把她带在身边生活。可以说他是一个人民好教师,但他不是一个称职的好丈夫好爸爸,对妻女是存有愧疚的。而他的妻女则义无反顾地支持他的工作。
他是一个具有传统美德帮扶济困的人。在那个还需要交学费读书的年代,面对山村经济落后,有的农村家庭的孩子上学交不起学费,他为困难家庭孩子垫的学费,有的后来拿了,有的因困难没拿,他从没记在心里。在这所学校里,因为有他在,没有一个孩子因交不起学费而失学。他洒下一腔热情,愿山村的每个孩子能走出大山,能报效祖国,能报效家乡,能改变山乡面貌,把山乡建设得更美好。
他是一个朴实无华的人。在他学校简陋的办公室里,几十年没有置办过一件办公用品,从那张被老鼠咬出几个洞还在使用的木制书桌,到这张坐着磨破了皮而露出海绵的椅子,联想到爱心人士捐赠的学校用品,见证了这所学校在岁月沧桑中,始终保持了勤俭节约的本色,是那么简朴又肃然起敬,就像这个老师身上穿着的干净整洁而又破旧的衣服,虽然没有华丽的外表,但没有任何虚伪和做作,内心充满了对社会的正能量。
他是一个忠于职守敬职敬业的人。在一个平凡的岗位上,他几十年如一日,任劳任怨,无怨无悔,从青春年少坚守在这个山村学校,几十年间从没改过初衷,现已两鬓白发,多少个春夏秋冬,多少个日日夜夜,多少个山花烂漫,多少个雪花纷飞,他把学校为家,心中装着每一个山村孩子,一心扑在祖国的教育事业上,用青春托起了这所山区学校的一片蓝天,从没停止过前进的步伐。
他是大山放歌的百灵鸟。热爱大山,拥抱大山,坚守大山,永远唱着一支青春的赞歌,把不负年华和全部精力奉献给了这所山村学校……
(一审:邓望军 二审:石伟 三审:禹振华)